张翀拒绝太子举荐,推辞天西行省中都督官职一事,还是泄露了出来。
天下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啊。
太子震怒,祝戎震惊,他先在太子府呆了两个时辰苦苦劝说,终于暂时劝住了太子。
然后祝戎亲自来见张翀。
“为何?为何啊?”祝戎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。
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张翀会拒绝。
完全没有理由啊。
张翀本就是祝戎发掘出来的,算是祝系的一员干将。
虽然之前被稍微耽搁了一下,但是天西行省中都督一职还是远远超过了张翀之前的谋求。
坐上这个位置之后,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位高权重。
祝戎道:“张翀,你这是在记恨当时太子殿下没有及时营救你吗?”
张翀摇头道:“不是。”
他确实没有记恨太子。
国君无情,太子同样无情,他看得清清楚楚。
大王是君,太子是少君。
但少君也是君,作为臣子想要君主有情?这本就是无比幼稚的。
祝戎道:“那是为何?”
张翀道:“沈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,在白夜郡我们又并肩作战,我不愿意和他为敌。”
祝戎顿时一愕。
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?
你张翀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?
在政治场上还要讲感情吗?
你张翀之前何等心狠手辣,连订婚的亲家都能下手杀之,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情了?
祝戎冷道:“你张翀不是这么讲感情之人吧。”
张翀确实不是。
尤其是之前的张翀,如同利剑一般锋利,被视为酷吏。
但人心终究不是寒铁铸造的。
儿子张晋死了之后,在张翀的心中捅了一个窟窿,之后他得了肠痈在地狱走了一趟,接着被沈浪救活。
最后在白夜郡经历了十五天的地狱之战。
他整个人也发生了一定的改变。
用鲁迅的一首诗来说:无情未必真豪杰,怜子如何不丈夫?知否兴风狂啸者,回眸时看小於菟。
经历了生死剧变之后,张翀从坚如寒铁变成了以柔克刚。
整个人上升了一个境界。
之前他可以成为一个权臣,而如今的他,已经能够成为一个国之重臣了。
一味冷酷的人,是做不了重臣的。
就如同郅都不管再厉害,也永远成不了萧何,曹参、霍光这样的国之柱石。
张翀沉默,没有解释。
祝戎缓缓道:“太子的性格,你是知道的。”
张翀当然知道。
太子此人性格最像国君,但又不像国君带着一点浪漫,他为人要冷漠得多。
而且太子此人非常骄傲,甚至可以说成目中无人。
关键时刻,他甚至敢为了自己的威严去挑战国君。
就比如上一次,他尽管知道沈浪在白夜郡立了不世之功,明明知道国君非常喜欢沈浪,但他还是出手了。
首先派军队在朱雀大门围堵沈浪,要将沈浪队伍全部缴械关押。
紧接着又派遣提督府军队包围沈浪一行人。
国君就算知道,也只是装作不知,因为是沈浪主动拒绝了太子的求和,所以就不能怪太子打压沈浪。
祝戎道:“刚才我足足劝说两个时辰,太子殿下才愿意给你一次机会。这个天西行省中都督,你究竟要不要?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。”
张翀躬身行礼道:“祝公,我已经考虑清楚了。”
祝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,他指着张翀厉声道:“张翀,你让我很痛心知道吗?”
他确实很痛心。
太子殿下有对不住张翀的地方,但是祝戎从来都没有。
一直以来,祝戎对张翀都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支持。
甚至张翀入狱的时候,祝戎也不停奔走。
关键张翀这个人才就是他挖掘出来的。
当然,张翀灭了东江伯爵府之后就已经进入了国君的法眼,但正是祝戎的培养才让他少走了很多弯路。
张翀再一次躬身拜下:“对不住了,明公。”
祝戎盯着张翀良久。
他没有发出任何威胁,直接转身离去。
他也根本不需要发出威胁。
谁都知道,接下来太子一系的打击会是何等的猛烈。
叛徒比敌人更加可恶。
尽管张翀并不觉得自己是叛徒,但是在太子一系眼中,张翀就是叛徒。
必须用雷霆手段,这样才能彰显权威。
而且你张翀可没有靠山。
你和沈浪不一样,沈浪的背后有玄武侯爵府,还有国君的庇护。
你张翀背后可是什么人都没有了。
太子一系本是你唯一的靠山,但现在你连唯一的靠山都不要了。
何等幼稚,何等荒谬?
走到门口的时候,祝戎还是说了一句。
“张翀,好自为之!”
………………
唐朝的时候,科举考试分为州试和省试。
宋朝的时候,分为州试,省试,殿试,元朝几乎承袭了宋朝。
到了明清两代,分为了乡试,会试,殿试。
而在大炎王朝,乡试和省试是同一个概念,可以并称。
明朝的乡试要足足考三场,每一场三天,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。
而且朱元璋这个规矩狂人,恨不得把什么都立上规矩,当然也包括了科举。
八股文在元朝有了雏形,明朝成化年间,八股文就正式成型了。从此以后,科举考试自由度就变得极低,束缚得非常死。
唐朝时期的科举,不但难度高得多,而且分类也细致得多,有明经科,进士科,明法科,道举等等等等,自由度超高的。
而大炎王朝的科举考试,既不像中国明清两代那么束缚规矩,也不像唐朝那么自由细致。
就比如这一次的恩科文试,总共就考两天半。
第一天考帖经和明算。
第二天考时务策。
第三天考诗赋。
看到这个世界的科举考试,沈浪表示很惊艳。
它既不像唐朝科举那么琐碎,又不像明清两代那么拘束,甚至考的内容也比明清两代全面,也没有那么教条主义。
………………
这次参加恩科文诗的,光国都就有三千人。
昨天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若是不剥夺兰疯子的考试资格就罢考。
国君一怒,爱考不考。
结果这群人直接怂了,还没有等到禁军出动,这些人就灰溜溜回到家中。
心中盘算着,就算那个兰疯子参加恩科考试又能如何?
自取其辱而已。
我们读了十几年书,上考场不知道多少次了。
你兰疯子只是乞丐而已,又能读多少书?从来都没有上过学堂,也没有经过科举考试的训练。
本以为沈浪会给你找一个大儒临时突击一下。
结果完全没有。
听说这兰疯子天天在家里都在看小说。
就你这幅德行还想要和我们进行大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