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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寡人立宁政为太子!”
这句话大概是宁元宪用尽所有力气都想要说出来的几个字。
人这一辈子,就算再惜字如金之人,说话也是轻而易举的。
然而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句话,哪怕用生命的代价也说不出来。
哪怕是现在。
宁元宪说得也不太清楚。
虽然这个过治疗型噩梦石让他苏醒,但全身的神经还是受到了巨大的损害,一下子很难恢复。就算能够张嘴说话,声音也有些含糊。
甚至国君的脸还有些面瘫,很难做出什么表情。
沈浪道:“陛下放心,会一点点恢复的。”
国君宁元宪喊完了那句话后,陷入了短暂的茫然。
然后忍不住再一次泪湿了双眼。
亲生女儿宁寒对他动手,这件事情打击还是太大了。
尽管他嘴上说得狠,但心中最疼的还是宁寒。
他算是一个非常偏心的人,几个女儿中,不管是对宁萝还是宁焱,他也只是稍稍关心而已。
甚至他对一些子女的宠爱远不如沈浪。
但宁寒不但是他的愧疚,也是他的骄傲。
而这个女儿,竟然下手害他。
都到了这个境地,人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?
“政儿呢?”宁元宪问道。
他醒来之后没有看到宁政,顿时觉得有些不妙。
黎隼大公公道:“在朝会,帝国廉亲王来了。”
宁元宪道:“我昏迷多久了?”
“二十七天。”黎隼道。
宁元宪道:“发生何事?”
对于自己被谋害,宁元宪虽然不想,但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,他已经留下密旨了,就算他倒下了,宁纲也会宣读密旨,立宁政为太子。
但现在宁政不在身边,帝国廉亲王来了,显然局面不太妙。
大宦官黎隼把整个事情详细告知。
包括密旨被替换,包括荒诞的选王会。
顿时,宁元宪的精神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。
宁洁长公主为何会背叛?
这是他最信任的亲妹妹啊,而且关键她是如此的仰慕姜离陛下,完全是和宁元宪站在同一立场的啊。
宁元宪对她的信任,丝毫不亚于黎隼。
阎厄在关键时刻立场不对,宁元宪能够理解。
但若宁洁都不值得信任,那世上还有谁能信任?
“去,去隐庐,去让宁洁过来,我要知道为什么,为什么?”
“她这一生都无欲无求,我不信还有什么能够让她背叛我。”
“我不信,我不信!”
顿时,黎恩飞快地奔跑出宫,前往隐庐。
而卞妃拼命地揉他的胸口,柔声道:“陛下莫生气,莫生气。还有很多人关心你,爱戴你,愿意舍命为你。”
足足好一会儿,宁元宪才渐渐冷静了下来。
卞妃的话,几乎一下子就安抚了宁元宪。
是啊,有人背叛了他。
但还有很多人爱戴他,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。
比如宁政,坚信父王能够醒来,为了不让局面大崩,哪怕手中掌握重兵,也依旧忍着,没有彻底和宁岐兵戎相见,也没有做出践踏底线的事情。
………………
“那边的选王会如何了?”宁元宪冷笑问道。
没有想到他生死未卜的近一个月时间,国都竟然发生了这样荒谬的事情。
“应该快要出结果了。”黎隼道。
“那不急。”宁元宪冷道:“有人要出丑,就让他出个彻底,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说,等宁岐坐上少君之位后,我们再过去!”
卞妃喜极而泣,细细地给宁元宪按摩全身,想要用最快速度恢复他的筋脉。
“爱妃,寡人有点饿了,你去弄点吃的。”宁元宪温柔道。
“诶!”卞妃快速离去,脚步轻盈。
………………
整个房间内就剩下了沈浪和宁元宪。
“斯人已逝,生者如斯!”
宁元宪把玩着手中的这颗噩梦石,脑子里面幻想着和原配妻子的种种过往。
“我应该珍惜眼前人,不再沉湎于过去。”宁元宪缓缓道:“与其说我如何纪念原配,还不如说是因为愧疚不安,这颗东西送给你了。”
宁元宪郑重地将噩梦石放在沈浪的手中。
“接下来,打算怎么做?”宁元宪问道。
沈浪道:“内战一定会爆发,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是在国都开战,还是在外面开战。”
宁元宪想了一会儿道:“那还是在外面开战的好。”
沈浪道:“臣也这么觉得。”
宁元宪道:“你就这么走了,第一,第二涅槃军呢?”
沈浪道:“在天西行省,盯着种氏家族。”
宁元宪道:“你就放心让木兰一个人在那里?”
沈浪道:“木兰不是一个出色的统帅,但确实一流的将领。”
这是真的,木兰的执行力是超级强的,战场敏感度也是一流。
宁元宪道:“在两三年前你就口口声声说要灭薛氏全族,如今终于要开始了。真是难为你了,相忍为国,忍到了现在,但是真的可以天下无仇吗?”
沈浪道:“旧仇未消,新仇又起,但终究还是能够达到天下无仇的。”
宁元宪道:“孩子,保重啊!”
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,宁元宪想要伸手拍一下沈浪的手背,但发现根本抬不起来。
沈浪再一次把自己的手背放在宁元宪手下。
宁元宪用尽了所有的力气,也只能轻轻握了一下沈浪的手背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大殿之上。
那些人依旧不知道国君宁元宪已经醒来了。
选王会依旧在继续。
“收票!”
随着帝国廉亲王一声令下,十几个帝国的宦官拿着金盆下去收票。
半刻钟后,几百张选王票全部收集完毕。
帝国廉亲王道:“宁启,祝弘主你们两个人上来吧,一个代表尚书台,一个代表枢密院,监督整个唱票过程,确保没有任何舞弊,绝对公平公正。”
在场所有人心中冷笑。
这个时候杜绝舞弊?这个时候说公平公正?天下都没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了。
“不必了。”宁启王叔道。
帝国廉亲王面孔一颤,最讨厌这种不识抬举之人了。
“种鄂,那你代表枢密院来监督。”
“是!”
枢密院副使种鄂上来,和祝弘主二人一左一右,监督整个唱票过程。
“宁岐!”
“宁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