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打了很多胜仗,立了很多军功,多到父皇立“李效”为太子时,朝中反对的声音竟都很少。
再到后来,盔甲除下,变成了和亲的嫁衣。
那嫁衣是她的母妃,不,母妃已成了母后——是她的母后送到了她面前。
“阿尚……三年,至多三年,阿娘必会迎你回大盛,到时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阿娘啊。
母后竟对她自称阿娘了。
那是多么亲昵温暖的称呼啊,这两个字单是在心中念上一遍,都叫人觉得熨帖安心,好像于风雨飘摇中寻到了归处,不会再惧怕,不会再忧愁。
但于她而言,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,却成了一把利刃。
那把利刃,与战场上的明刀暗箭都不同。
而她没有躲开。
但太疼了,她已经不想要阿娘了。
那便将一切还给对方吧,这是最后一次,足够还清了,她终于还清了。
不再心存歉疚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。
纵是死时,她也觉呼吸都是顺畅的。
她长长地呼了口气,然后睁开了眼睛。
常岁宁坐起身来,只见室内已是大亮,她拿手轻砸了砸有些胀痛的头。
“女郎总算醒了!”喜儿走过来,捧来一盏温水,很是松了口气:“女郎竟昏睡了一日一夜……这酒往后可是不能再吃了。”
常岁宁接过茶盏,咕咚咚先灌了下去,才问喜儿:“我昨日落水后,是何人救我上来的?”
她脑中模糊不清的记忆只停留在落水的那一刻。
“是女郎自己游上来的……”
常岁宁“啊”了一声,而后尚觉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不愧是她。
虽吃醉酒落水丢人了些,但落水后自行上岸,便也能扳回些颜面。
“但女郎落水时,阿点将军离得尚远,将军和崔大都督刚好过来了,崔大都督便跳下了水想去救女郎来着……”喜儿说着,声音小了些:“但女郎不知怎地,竟在水中打了崔大都督一顿。”
常岁宁:“?”
崔璟下水救她,而她打了崔璟?
这事怎么听怎么离谱:“……我为何打他?”
“婢子也不知呀……”喜儿看着自家女郎:“女郎是全忘了吗?”
常岁宁沉默着看向自己罪恶的双手及醉后无力的身体。
这捡来的躯体,想要彻底驯服,到底不是易事。
“不过……女郎是何时学会了泅水的?”喜儿好奇不已。
心情复杂的常岁宁摆烂应对:“不知道啊。”
无所谓,脑子坏了的人都是这样。
喜儿却恍然道:“婢子知道!”
常岁宁:“?”
她这也能知道?
“就和女郎学骑射一样,试一试立马就会了!”喜儿面上与有荣焉地道:“自女郎脑子出事后,如今学什么都是天赋异禀呢!”
看着已自行给她解释好了一切的小丫头,常岁宁沉默之后,便只剩下了欣慰。
很好。
这就是做一个奇才的好处。
而做一个脑子坏了的奇才,那就更是所向披靡了——如此前提下,再离谱的事,都将变得合理起来。
“说来也怪婢子,未有及时劝阻女郎吃酒……”喜儿愧责地道:“女郎之前从未饮过酒的,故而婢子也不知女郎酒量如何,昨日见女郎吃果酒时很是有手到擒来之感,便误认为女郎于饮酒之事上也是天赋异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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